※病態注意
※流血情節注意
※好孩子請不要學！！！

─以下正文─

他說，那像是墜入深不見底的泥沼。
你說，你不明白。

「……你確定了嗎？這麼著急？」上司把手上的辭職信攤到桌上，語氣中有著顯而易見的無奈：「不留到這個月薪水發下來嗎？」
「抱歉，老闆。」你垂下眼簾，只能向自己的上司低聲致歉：「離開這裡的手續已經辦好了，我們已經決定今晚出發了。」
「是嗎？既然你心意已決，我也不好說什麼。」中年男子嘆了口氣，對眼前的青年露出了些許疲憊的笑容：「年輕真好啊，可以毫不猶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。」
「……是的，老闆。」你愣了愣，還是這樣回答他了：「很抱歉為了自己想做的事，這麼不負責任的辭掉這份工作。」
「得了吧，沒事。」上司揮了揮手：「追逐夢想是年輕人的特權，你去追吧，像我這樣的大叔只能在後面幫你們加油了。」
「非常感謝您，老闆。」你深深向這位好上司鞠躬。
外頭正大雨滂沱。

他說，那就宛如被無止盡的大雨困住。
你說，你不了解。

你在公司的位置上幾乎沒有放些什麼東西，簡單的一個公事包就能將平時使用的文具全數帶走。沒有向任何同事告知自己辭職的消息，你只是默不作聲地收拾了座位，靜悄悄的離開了公司。
彷彿傾倒般的大雨讓你不得不召來計程車，簡單報上自己家的住址後，你沒有搭理司機大哥熱情的問話，只是側過頭一個勁看著外頭不斷落下的雨水。
這是否就像他口中所說的，被困在大雨之中呢？你不知道。
但是你知道，自己想要做他的傘，替他遮去這些黏膩得令人發愁的雨水。

他說，那就像是被無法控制的瘋狗拽著走。
你說，你不知曉。

計程車駛到大樓門口，你草草付了錢後就下車。
你們的家位於四樓最邊間。你用手中的感應卡，先是刷開了大門，接著又刷開了電梯，搭乘到四樓後，於自己家門口暫定。
深吸一口氣，你拿出鑰匙，喀搭一聲，打開了大門。
「──把門關上！」不出所料，家裡傳出了他歇斯底里的叫聲。
你趕緊進門並把門關上、落鎖，走進客廳的瞬間，他就像你所想得一樣，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，渾身發抖。
「沒事了。」你走到他身邊，揉著他的頭安撫到：「我照你說的，把門關上了，還上了鎖。不會有人來傷害你，沒事的。」
「……真的？」他漸漸停下顫抖，慢慢抬起頭，問。
「真的。」你說：「一切都照你所說的，一切都如你希望的。」
因為，你就是他手中那隻可以控制的忠犬，絕對不會忤逆他的意思。

他說，那就宛如在漆黑的深海之中，動彈不得。
你說，你不理解。

「你淋得全身濕，就像是落海一樣。」稍微冷靜下來後，他看著你被雨淋濕的衣服，說。
「你會介意我們這樣出發的話，我可以去換一套衣服。」你沒想到僅僅是從計程車上走到大樓裡這一小段距離，就讓你渾身濕透，聽著他的發言，你徵詢了他的意見。
「沒關係，這樣很好。」他伸出了手纏上你的頸項，抱住了濕濡的你，讓雨水也沾到他的身上：「你總是說不明白那種像是在海中溺水的窒息感，如果是現在這樣，你也稍微能理解了吧？」
「我不確定。」你平淡地說：「但你喜歡，就好。」
「嗯，我喜歡你這樣，就這樣出發吧。直到目的地為止都別換下這身衣服。」
「好。」你順從著他的任性，答應了下來。

他說，自己就像擱淺的鯨魚一樣。
你說，你無法體會。

「出發的用具準備好了嗎？」他問著把手上的公事包扔到一旁的你。
「不怎麼需要準備，」你走進浴室，盛了一盆溫水出來擺到桌上，然後從公事包裡翻出了前幾日新買的美工刀，擺放到那盆水的旁邊：「不過，這樣姑且算是準備好了。」
「準備好了，那我們就上路囉？」他愉快地拿起美工刀把玩著。
「嗯，隨時都可以。後續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，今天晚上就會有人來整理，不會叫你喜歡的房子染上異味的。」
「真好，我就喜歡你凡事都準備齊全這點。」說著，他在你的臉頰上親了一口，這讓你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露出淺淺的微笑。
「那我們出發吧，離開這個讓我擱淺得喘不過氣的世界。」新拆封的美工刀鋒利得離譜，他只是稍稍用力在兩人的手腕上畫了幾刀，血就如湧泉般泊泊流出。
他握住你的手，沁入了那盆溫熱的水之中，你們的血就這樣流出體內，最終在水裡找到歸宿般地交融在一起。

他說，我好想死。
你說，那我陪你。

「吶，現在後悔了嗎？」緊緊握著你的手不放，他趴在桌上，側著頭有點調皮地問你。
「不，我不後悔。」你回握住他的手，難得主動地親了他：「跟你一起的話就不後悔。」
「噢，是嗎？」他笑得很開心，將你拉到身邊來。
你們抱在一起，靜靜地等待著流出的血液帶走生命的活力：「用這樣浪漫的方式死去，不覺得挺好的嗎？」他說。
「……我不曉得，但你覺得好的話，我就滿足了。」

你或許終其一生都無法了解他為憂鬱症所苦的心情。
所以你唯一能做的，就是無論他做出什麼決定，都陪在他身邊。
即使是前往天堂地獄、亦是。



Fin.